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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敬中南良师】王仁林:百岁医者的“师范”

来源:大学生通讯社 湘雅二医院 点击次数:次 发布时间:2025年09月28日 作者:赵云逸 周灵灵 唐潇珺

“如果王老师在,他会怎么做?”在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皮肤性病科,遇到临床难题与棘手抉择时,连资深专家都会不自觉地在心底设问。他们口中的王老师,就是年届百岁的王仁林教授。他是湘雅二医院皮肤性病科奠基人之一,更是众多皮肤病学专家的引路人。

挺在病人身前,也挺在学生身前

皮肤病患者的痛苦,往往不止于生理折磨,更源于“脏、臭、会传染”的偏见。如何消弭病人误解、旁人偏见,是皮肤病医生的重要一课。早在上世纪五十年代,麻风病、头癣、梅毒还被视作“洪水猛兽”时,王仁林就已站到防治前线,成为中国医学科学院中央皮肤性病研究所建所的核心成员,也成了新中国最早“敢靠近”这类患者的医生之一。

在病区里,王仁林总是主动迎向病人的那一个。对皮肤病患者而言,医生的“接纳”要比“治疗”更先一步,要让病人有尊严、有勇气地接受治疗。这份“挺在身前”的主动相迎,让许多患者重燃治疗勇气。

1962年12月,王仁林被选调至湖南医学院第二附属医院(现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皮肤性病科工作。三十余年,他的门下走出了众多皮肤性病学专家。在学生们的记忆里,老师总是用挺在前方的背影默默告诉大家——医生该是什么样子。

1975年的一次查房,让入职不到一年的颜兰香记忆至今。那天一位重症天疱疮患者收治入院,由于不规律的激素治疗,病人满口生疱、食不下咽、浑身糜烂颜兰香下意识后退迟疑之际王仁林径直上前仔细问诊。按惯例,换药琐事由护士处理。王仁林却不假手他人,喊来几个学生一起换药。因病人的鲜血汩汩涌出,不能直接将药物投放其上,他便把药物摊到展平的纱布上,帮患者像“穿衣服”一样穿上纱布。换完药后,他还亲手清理被脓血污染的被褥。这一幕深深印在颜兰香心里,就这样跟在王老师身后,逐渐消除恐惧与芥蒂。

作为王仁林的第一批研究生,黄进华至今保留着一个习惯:做一般检查时不戴手套。这源于老师的言传身教。当年,王仁林陪同麻风防治专家马海德为患者诊病,见其不戴手套与麻风病人握手,甚至坐在患者躺过的诊床上,深受触动。对于皮肤病患者,这份“亲近”直接释放了双重信号:医生不嫌弃我、我得的病不可怕。此后,他不仅自己坚持“无手套触诊”,更要求学生用双手拉近与患者的距离。“你怕病人,病人更怕你;你退一步,病人就会退十步。”这句他挂在嘴边的话,也成了学生对医患关系最深的体会。

学生文海泉回忆,有位患麻风病的大学老师,被所在学校要求全家搬去偏僻杂物房隔离。老师听说后,立马赶去当地与校方解释,还专门开了堂科普讲座,帮师生打破所有麻风病都传染的误区。王仁林的一生,始终挺在临床最前线。在病人眼里,他是挡在偏见与病痛前的“护盾”;在学生心中,他的背影就是医者最好的模样。

“面对病人时,老师眼里总是盛满笑意。”学生张桂英回忆,看诊时哪怕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团,他也总要亲手摸一摸、问一问。“对病人应有爱心,问病史应有耐心,检查时应要细心。”退休多年颜香兰依然能脱出而出老师的话:“我当时想,老师有‘三心’,我就要用‘四心’‘五心’对病人好,要更热心、更有责任心。我也这样要求学生。”

皮肤科里的“流动课堂”

自1985年成为湖南省首批皮肤性病学硕导,王仁林所收学生不多。但当年科室医生无不自视为其学生,只因大家都是他“流动课堂”的受益者。

对王仁林而言,课堂不囿于三尺讲台。换药室,是他常去的“教室”。一般来说,涂擦、换药多由护士完成,但只要有空,王仁林就会带学生来操作。换药时,病人会完整展露患处,是最鲜活的临床教材。他强调,诊断不能只看局部,病情不能光听人讲医生要像侦察兵般观察患者全身,有没有新发的水疱?创面是渗血还是有脓液?“病人是我们最好的老师。”黄进华把老师的话记了多年。当年跟在老师身侧帮着换药的肖嵘如今已接过了湘雅二医院皮肤性病科的担子,“直到现在科室里的医生也会常常带学生亲自换药。”

更多时候,王仁林并非“坐等提问”的师者,而是会主动开知识“小灶”的引路人。上个世纪八十年代,日本医疗水平全球领先,医生需要阅读日文文献,但大多很吃力。王仁林便主动提出“我会日语我来教”。一连几个月,他白天是主任医师,晚上是日语教师,一周两到三次课,面向全科室开,就这样为年轻人敲开触及国际前沿技术的“门”。

1989年,王仁林(左一)参加研究生毕业答辩

在互联网不发达的年代,王仁林是大家公认的“病例库”。学生拿特殊病例问他,他会说,你去翻某年某版哪部专著,第几章后那张图和这个病例像不像?一查,果真如此。上世纪90年代,梅毒在国内卷土重来。而早在1964年,我国就宣布基本消灭了性病,此后省内医生几乎没见过梅毒,大学也未开设相关课程。众人束手无策时,王仁林主动请缨在省学会讲一堂梅毒课,并翻出50年代赴青海驱梅治疗队时整理的数百份病例备课。课后,大家无不感慨这堂课来得太及时。而“及时”背后,是他数十载临床经验的沉淀,更是他不愿让后辈“走弯路”的苦心。

王仁林的书柜,存放了一本本手写病历。泛黄纸页上详细记录着患者的症状演变、用药反应与诊疗心得。很多疑难杂症病例,并未转化为论文,却成为哺育科室发展的养料。

为师者的“让”与“争”

“王老师这一生没得到太多荣誉。”文海泉说,一到评奖评优,王老师就往后躲,要把名额留给科室其他同事。

王仁林总在“让”,让名誉、让资源,可他也总在“争”。八点上班,可提前半小时他就争先到达科室,把卫生打扫得干干净净,几十年雷打不动;每年正月初一的值班,他争着上,把学生们赶回家团聚。1985年考研恢复那年,学生苏亚平连轴上班累得睁不开眼,挤不出时间备考。王仁林主动与科室协调,帮她争取备考时间。苏亚平最终顺利考上,成为王老的第一位研究生。很多时候,王仁林的“争”,是在为学生争取往前走的“台阶”。

读研期间,苏亚平突发癫痫住院,确诊为颅内结核瘤,术后偏瘫。王仁林专门请来专家会诊,在老师的鼓励支持下,她咬紧牙关开始康复训练,一年后重返课堂。苏亚平回忆,自己经济困难,王老师把三个月的津贴全部拿出来资助她,并支持她留在科室工作。正是老师的支持,让她走出人生的至暗时刻。

这种对学生真心实意的关怀,在王仁林身上从不是偶然。肖嵘读研做课题时,实验消耗大,经费紧张。王仁林悄悄将工资转入科研中心账户。直到毕业,肖嵘才知道老师连续数月自掏腰包支持他。“王老师是你不找他,他也总是会替你着想的人。”肖嵘说。

学生每年定期看望王仁林(右二)

一“让”一“争”间,藏着为师者最纯粹的心意——只愿后辈走得远,只盼能为团队撑住一片天。如今,王仁林的学生们也已暮年,却还会在每年教师节聚到他身边。这些被他托举过的人,正带着他的初心,继续托举更多后辈。

(一审:范泓洋 二审:李丹妮 三审:王建湘)


图说中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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