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新团队】“用一辈子干一件事”
——刘业翔院士和他的创新团队
76岁的高龄,关于铝的研究就进行了50多年——从1949年进校到1979年到铝工业较为发达的挪威留学,到1997年当选为院士,到如今依然率领着十几个博士、硕士生承担包括“973”在内的一系列科研课题,整整57年了,刘业翔就这样紧紧围绕一个“铝”字,努力、奋斗、拼搏、奉献,“这一辈子我就只干这么一件事。”曾在中南工业大学党委书记任上干了8年的刘业翔谦逊道。
这是一件天大的事啊。
旧中国根本没有“铝工业”一说,直到新中国成立后的1954年,我国在原苏联的帮助下,建起了山东和辽宁抚顺两个铝厂,这才有了“铝工业”。可那个“工业”离现代两个字实在差得太远了,耗电量大、污染严重不说,产量还低得很——当时最大的铝电解槽才4.5万安培,后来发展到6万、8万,就再也上不去了,而人家国外已经到了16万甚至20万了。
为什么我们自己不能做出更大的?刘业翔院士用最通俗的语言对记者进行科普:铝电解槽有非常强的磁性,安倍越高磁性越大,当年才4.5万安培的时候他去实习,饭盒里的铁勺子、工人干活用的铁锹都跟着“槽”的磁场转,要上到16万,“磁场”问题不解决,槽中的“熔铝”跟着磁场无规律地旋转波动,不仅铝锭生产不出来,有可能还会自己氧化或烧掉。此外还有“温度场”、“流动场”等一系列问题都不知道如何解决。买国外的技术吧,人家是天价,开口就要几千万美金。
再贵也得买啊。1980年,国家花高价从日本引进了一套14万安培的铝电解槽装置,令人气愤的是,用可以,复制就不行。人家精得很,你是买产品,不是买知识产权。
关键时刻,刘业翔的研究生李劼立大功了。
那是1986年,23岁的李劼考回母校,师从刘业翔教授,第一年基础课上完后,李劼随着导师一头扎进了国家“七五”攻关项目“大型预焙铝电解槽自适应控制技术的开发应用”,这一干就是20年,终于搞清楚了这种电解槽的原理、特性,并建立起新的模型,开发出新的大型的“中国制造”的电解槽。之后,李劼和他的同事们又趁热打铁,开发出铝电解智能控制技术,使我国在这一领域的研究与应用水平
【领军人物】咬准一个目标
——刘业翔、李劼的科研感受
刘业翔:
我感受最深的是,做科研目标要坚定不移。
在上大学的时候,就为“一个大型铝厂的耗电量相当一座大城市的耗电量”而吃惊,极其渴望能在炼铝过程中节电。1979年去挪威作访问学者,两年时间里我更多的是在读别的专业方面的书,目的就一个:广泛了解其他学科知识,解决我的节能问题。
还有一个感受是,咬准一个目标,勤思勤想,还真能出智慧来点子。30多年累积下来,智慧的火花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当然,最大的感受是学校的支持,尽量创造条件,看中的学生说留就留;其他专业的老师,说调就调。每次拿到课题,涉及到的相关专业,如能源、自控、材料等,都是一呼百应。
李劼:
3年硕士4年博士2年博士后,可以说,差不多有一半的时间是在工厂度过的,加上此前大学毕业后在工厂工作了3年,我基本上是一个熟练的电解工了。
最难过的是在工厂做试验时,我们把自己的科研目标介绍给现场的工人们,“胡扯蛋。”工人们根本不相信,所以经常将我们设置的“条件”改变回复原样,没办法我们就只好24小时守着。创新肯定有失败,这个时候我们就更难受,“你们不行的,趁早撤吧。”工厂也着急了。“就这样我还是忍着,最长的一次在车间里连续呆了3个月,门都没出过。”李劼说,以至最后自己成了几家铝厂的名誉职工。
【专家点评】校长黄伯云院士点评
新的中南大学组建6年来,之所以能在科研上取得较大成果,除了学校党委和行政坚持以科学发展观统领全校科技工作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在科技管理和机制创新方面,进行了一些有益的探索。
一是以人为本,营造宽松的创新环境,出台一系列的政策鼓励全校员工投身科技创新活动,允许失败,宽容失败。
二是瞄准国家重大需求,跨学科聚集大团队,承担重大项目。
三是推出“学科性公司制”科技成果转化创新制度,放水养鱼,不仅极大地激发了科技人员的积极性,而且有效地解决了科技经济结合的难题。
四是强化平台建设。重大项目都依托于国家重点学科和国家创新基地。
【采访手记】坚持的力量
——记者采访手记
刘业翔的学生曾经撰文描述老院士在电解车间的“光辉形象”:因为电解工穿的是特制的工作服和鞋帽,身段高俊的刘老师,带盔披甲,脚蹬皮靴,手持钢钎,大汗淋漓,恰似出征武士,一副威武像。
30多年了,刘业翔院士和他的科研团队,就是这样一身戎装,如出征的武士,一代又一代,一批又一批,战斗在贵州、青海等地的铝厂,战斗在实验室、图书馆,战斗在与世界铝工业大国竞争的战场上。
“很多次都想过要放弃。”团队成员们说,但很多次,他们坚持下来了。
其实,纵观中南大学的成果,无论是黄伯云院士领衔的、获国家技术发明一等奖的“高性能炭/炭航空制动材料的制备技术”,还是王淀佐院士获国家科技进步一等奖的“硫化矿电位调控浮选理论与实践”,还是夏家辉院士的“神经性耳聋等遗传性疾病基因的克隆”,还是何继善院士的“双频激电法”……哪一个科学家,哪一项成果,不是坚持的结果?当黄伯云课题组前后努力了20多年,花费了上亿元的科研经费,试验结果仍是“失败”两个字的时候,当夏家辉院士用了25年的时间还无法克隆出所要克隆的疾病基因的时候,当李劼和他的同事们在铝电解槽旁遭到工人们一次次奚落的时候,如果他们有一点点的放弃,有一点点的退缩,那就绝不会有今天的成功!他们吞下满腹的委屈,顶着人们的埋怨议论,擦干男人的眼泪,挺起胸膛,重新开始!
没有谁能随随便便就成功。但只要你有恒心、有毅力,只要你永不放弃、永不言败,只要你能咬准目标坚持不懈,那么,你就会成功!(本报记者 李伦娥)
《中国教育报》2006年11月27日第5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