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从“两会”归来的全国人大代表、校党委书记李健教授，3月22日就当前高等教育的若干热点难点问题以及我校如何学习贯彻“两会”精神，接受了校电视台记者电视专访。

作为教育科技界的代表出席“两会”，非常荣幸，又深感责任重大，提交了四份提案。

记者：李书记您好！我们知道您刚从北京“两会”回来，首先，请您介绍一下大会的盛况，同时让大家分享一下您参加两会的切身感受。

李健：第十一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是一次盛会，这是继党的十七大之后召开的又一次非常重要的会议。这次会议的主要任务是把十七大确定的党的方针、路线和政策通过法定的程序变成国家的意志，所以这次会议备受国内外关注。我作为一个新当选的全国人大代表，参加这次会议感到非常荣幸。一方面是光荣，另一方面也是一种责任。这次会议，除了听取和审议政府工作报告、人大工作报告以及两院的报告以外，还增加了两个新的内容：一个就是审议通过国务院机构改革方案，再一个就是选举产生新一届国家机关领导人。这次会期相对也比较长，前后两个礼拜。这期间，我们九次去人民大会堂，投了九张票。

记者：您在“两会”上提出了一些什么样的意见和建议？

李健：我作为教育界和科技界的代表，两会期间总共提交了四份提案。一个是关于如何更好培养创新型人才的问题，第二个是关于引导和支持大学生自主创业的问题，第三个是关于增加公共财政对高等教育的投入，化解高校债务的建议，还有一个是结合自己过去在中央部委三次国务院机构改革的亲身经历，对这一次国务院机构改革特别是实行“大部委”管理体制，谈了一些我的思考和建议。

高校培养创新人才，一是要大力加强创新性教育，尤其注重提高学生发现问题和提出问题的能力；二是要进一步推动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的结合。

记者：我们注意到您在两会期间接受新华社记者采访时指出：为什么我国在世界数学、物理、化学奥林匹克竞赛中屡屡夺魁，却无缘诺贝尔奖？您提出的显然就是高校创新人才培养的问题，结合我校具体情况，您认为高校在培养创新型人才，尤其是杰出创新人才方面，具体应该怎么做？

李健：建设创新性国家，关键在人才，特别是创新型人才。联系我校的实际情况，为了加快创新型人才的培养，我们至少要采取两个方面的措施：

第一，大力加强创新教育，尤其注重提高学生发现问题和提出问题的能力。我觉得培养学生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非常重要，要使我们的学生不迷信书本，不迷信权威，不迷信洋人，只有让他们的思想冲破牢笼，才能有所发现，有所发明，有所创造，有所前进。过去，我们较多强调提高学生分析问题和解决问题的能力，我认为这是必要的，但是还不够，还要加一句，就是提高学生发现问题和提出问题的能力。从某种意义上讲，特别是对创新来说，这种能力更重要。比如说苹果熟了从树上掉下来，这种现象对大多数人来说司空见惯，熟视无睹，但是牛顿就注意到这个问题。他产生了一个疑问，为什么苹果熟了是往地上掉而不是往天上飞呢？然后他对此进行研究，进行探索，最后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学生的探索精神、好奇心、创新意识也并非从小就没有的。

我做过一个实验，在纸上画个圈，到小学里问孩子们这是什么。小学生马上都举手回答，有的说是皮球，有的说是月亮，还有的说是镜子。这说明小学生的思维非常活跃，他们不受任何东西限制。但是到了大学阶段就不一样，大学生面对同样的问题，他们的答案往往就是两种，一个是圆，另一个是球。应该说都是对的，平面几何，这是圆，立体几何，这是球。但同样是这个圆，我曾经考过博士生，很多博士生半天都没一个敢回答，他们觉得不知道我在这儿下了什么套，不可能那么简单就是个圆或者球。这个例子说明了什么呢？这说明我们中国的孩子们在小的时候思维是很活跃的。我们的教育制度存在一些弊端，所以很多年轻人书念得多了，创新精神反而在某种意义上被抹杀了。所以我认为，培养创新精神首先要加强创新意识和能力的教育，特别是培养学生的好奇心和探索精神。

第二，要进一步推动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的结合。大学的任务既有教学又有科研，换句话讲，就是很可能在教学和科研的互动里边培养创新人才。但在过去这方面我们有所欠缺。所以改革开放以来，我们国家相继推动了经济体制改革、科技体制改革、教育体制改革，但就经济、科技、教育这个三角形来讲，它并不是等边的。相对而言，经济和科技的互动，经济和教育的互动我们研究的比较多，但科技和教育的互动研究的相对较少，所以这样不利于在科研活动中间培养创新型人才。这里，我想提出来的是，我们应该认真研究如何把科技创新和人才培养有机地结合起来，在科技创新的过程中培养人才；在人才培养的过程中创新科技。我认为这是个重大的课题。

大学生就业难，的确是倍受广泛关注的社会现象，全国高校毕业生一次就业率约70%，我校约90%。“以创业带动就业”是解决大学生就业难的有效途径之一。学校要教会学生创业的意识和本领，同时要建立公共服务平台，如：大学生科技创业孵化器。引导和支持大学生自主创业需要学校、政府、社会几个方面的共同努力。

记者：又是一年春回时，又有一批大学生即将毕业。每到这个时候我们就会特别关注一个问题，就是大学生就业。目前高校毕业生的就业形势究竟如何呢？

李健：最近几年大学生就业难已经成为了一个社会广泛关注的现象。根据我所了解的情况，在过去几年里，全国大学生毕业一次就业率大体在70%，换句话讲，有30%的大学生在毕业后不能马上找到工作。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因为从总量上来讲，这个30%有好几百万人呢。大家都知道，现在大部分大学生都是自费上学，所以辛辛苦苦念了几年，毕业时找不到工作，不但大学生有想法，家长也不满意。这个事情有可能引起社会的不稳定。为什么大学生就业难呢？我认为主要有这几方面的原因：

一、 现在社会上有效需求岗位不足。比如今年按照政府工作报告，预计新增就业岗位1000万个，而今年毕业的大学生将近600万人，这样的数字一对比，大学生就业肯定会遇到一些比较大的问题。

二、 教育改革不到位。我们现在人才的培养与社会的需求在某些方面是脱节的。所以现在就出现有些专业人才很多，分不出去，有些专业人才供不应求。所以大学生就业难严格来讲是结构性的就业难，并不是说所有专业就业都很困难。我校采矿、冶炼等专业还是供不应求的。

三、一部分大学生就业观、择业观还需进一步适应形势的发展。一些大学生不是找不到工作，而是高不成低不就，期望值超过现实。

四、 大学生自主创业发展滞后。我们学校是知名度比较高的全国重点大学，我们专业设置注意面向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的主战场，所以最近几年我们大学生一次就业率保持在90%以上，是一个比较高的水平。但有些长线专业确实存在着大学生就业比较难的问题。

记者：您在人大会议上您提出“以创业带动就业”，这能在多大程度上缓解目前比较严峻的就业形势呢？

李健：我认为这个还是有挺大空间的，这个我们可以列举一组数字：美国大学生毕业以后，通过自主创业解决工作岗位的大约占15%—20%；而我们国家呢？这个比例只有0.3%，相差好几十倍。这就说明我国在引导自主创业方面有很大的工作空间。如果通过我们的努力，达到10%的水平，那就很不错了，那就意味着我们的大学生就业率从70%提高到80%，这里边就有好几十万人。我想，一方面要积极地鼓励和引导部分大学生走上自主创业道路，另一方面要实事求是，不可能让所有的学生都去创业，这在相当一段时间内也是不现实的。但这个是解决大学生就业很重要的一个途径。

记者：大学生创业难，究竟难在哪？

李健：一方面，有相当一部分大学生创业能力比较单薄。另一方面，跟我们创业的环境有关系，因为大学生创业需要启动资金，另外也还涉及到怎么样进入市场。所以，引导和支持大学生自主创业需要学校、政府、社会几个方面的共同努力。作为学校来讲，要进一步加强创业教育，就在学校里面要教会学生创业的本领，让他们知道怎么样通过创业能够兴办自己的一个小公司、小企业，自己给自己做一个饭碗，就不一定到人才市场跟下岗工人抢饭碗。第二个方面，作为政府来讲，需要从改善民生、推动教育的角度上拿一点钱出来，解决大学生创业的启动资金。数量并不需要很大，可以以贴息的方式或小额贷款担保。第三个呢，需要在学校里建立一些公共服务的平台，比如说大学生科技创业孵化器，这样的话，让我们在大学生科技创业这个孵化器里面大大减少大学生自主创业的风险，提高大学生自主创业的成功率。另外最近几年，我们在这方面做了不少工作。结合建设高水平创新型大学，推动创业教育，我们成立了中南大学创业指导中心，我们已经安排了一系列的大学生创业培训课程，而现在这个课程主要是选修课，下一步我们将逐步地把大学生创业的课程纳入到大学生培养的整体计划中，使大学生创业教育成为大学生素质教育的一部分。同时，我们还通过各种渠道，筹集了一些资金，大概有几百万，用于安排一批大学生创业项目。从目前情况来看，效果是很明显的，有一些项目已经开花结果了。我们今年将建立大学生科技创业孵化器，为时不会太久。

高校贷款问题要正确认识和评价，不能以偏概全，总体上还是个积极的过程，为国家分担了压力，在硬件设施方面缩小了中国高校与发达国家高校的差距，绝大部分贷款已转化为优质国有资产。我校新校区建设贷款，在安全的额度范围内，不会影响学校的正常运转。化解高校贷款风险，应该由政府买单。

记者：从去年的“两会”到今年“两会”，高校贷款都是个非常热门的话题。我校也在建设新校区，也应该贷款了吧？有风险吗？

李健：这个问题，我们可以从更大层面展开来说一说。根据我所了解的，全国的高校，新校区建设、扩大校区的面积，大概总共贷款到了2500个亿，这个问题确实需要政府进一步关注。尤其去年在两会期间，吉林大学巨额贷款的事情浮出水面以后，这个高校贷款建设的事情越来越受到各方面的关注。我认为，首先要正确看待高校贷款搞建设的问题。虽然可能个别学校在操作过程中间有不够规范的地方，或是有些不尽人意的，但是不能以偏概全，高校贷款搞建设，总体来讲还是一个积极的过程。

首先，高校贷款搞建设，实际上是给国家分担了压力。当时中央决定扩大招生，扩大招生之后，学生总得有宿舍住，有教室上课，但当时中央财政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在这样的情况下，高校主动为国家分忧，通过营销合作的方式贷款搞新校区，贷款搞建设，让更多的年轻人圆了上大学的梦，同时也使我们国家高等教育事业取得了跨越性的发展。现在我国在校大学生有2000万，世界第一。八年前我们在校大学生只有印度的二分之一，现在我们是印度的两倍，这是我们非常自豪的一件事情。之所以能取得这样的成就，高校贷款搞建设是起了非常重要的作用的。

同时，通过贷款搞建设，建新校区，也使我们中国高校在硬件设施方面大大缩小了和西方发达国家高等学校的差距。更重要的是使我们年轻人，能够提前若干年享受到你们的父兄想都不敢想的优质的教育资源，这对于我们培养高素质的人才来讲，极有意义，作用也极大。

此外，也并不是都像一些媒体说的那样，高校贷款都扔到水里去了。据我所知，绝大部分贷款已经转化为优质国有资产，保值增值。例如在西部地区有一所大学，几年前花二十亿建了一个新校区，现在评估至少值八十亿。

所以基于以上我讲的这些情况，我觉得首先要正确地认识和评价高校贷款的问题。我们学校在扩招后征了两千亩地，正在建新校区，因为启动得比较晚，再加上我们大规模的建设刚刚拉开序幕，我校的贷款数额并不大，应该说还处在安全的贷款额度范围以内，绝不会影响我们正常的教学科研，也不会影响我们教职工的待遇，更不会影响我们学生的生活和学习条件。但就全国来讲，高校贷款确实有些问题值得我们注意。

第一就是随着贷款还本付息高峰期的到来，一些学校的还款压力越来越大，对于个别过度贷款的学校来说可能会引起财务危机；第二是一部分高校迫于还贷的压力，不得不压缩教学方面的开支，在一定程度上影响了高等教育特别是本科教育的质量；第三，随着国家加强宏观调控，对于招生的规模和收费标准进行控制，就使原来高等学校希望通过扩大招生规模提高收费标准来还贷的预期受到很大限制。

所以在这种情况下，对于高校贷款的问题，就需要引起格外的关注。如何防范和化解由于贷款给高校带来的财务危机，这个问题需要摆到议事上来，至于贷款问题如何化解，我在提案里提出的建议是无论从贷款产生的缘由，还是从贷款投下去产生的效果，还是从我们国家目前的财政状况来看，我认为都应当主要由政府买单，而且也可能由政府买单。或者换句话讲，通过加大公共财政对高等教育的投入的方式来帮助高校逐步化解由于扩招而导致的新校区建设的贷款问题。当然这里边具体讲就是，我想这个事情应该由中央财政和地方财政共同负担。对于不同地区采取不同的支付比例，比如对沿海发达地区来讲，我认为应主要由地方财政来支付，而且现在像广东、浙江已经这样做了。但对于中西部地区，包括我们湖南可能主要就由中央财政转移支付为主。另外我认为还款可以从两步走。第一步，可以在对扩招所必须的如学生教学楼、图书馆、实验楼、体育活动场地等进行评估的基础上，解决贷款的贴息，解决高校贷款的燃眉之急；第二步，应当根据每一所学校生均占有校舍面积的缺口的情况进行核算，然后由中央财政安排专项补助，分年度消化本金，我认为这个方案还是有一定可行性的。

目前高校面临空前的发展机遇期，机遇与挑战并存。“两会”与“党的十七大”一脉相承，把党的主张通过法律的程序变成国家意志。学习贯彻“两会”精神要坚持两个“结合”：与学习贯彻十七大精神有机地结合；与推动我校各项事业又好又快地发展有机结合。

记者：新一届政府制定了教育优先发展的战略，您认为，在这样一个大的历史机遇期，高校面临着怎样的机遇和挑战？

李健：应该说高校现在面临着空前的机遇期。中央提出优先发展教育的战略，提出建设人力资源强国和创新型国家，给中国的大学提供了一个非常难得的机遇，给了我们一个报效祖国的很好机会。再一个就是改革开放30年来中国经济的高速增长也是一个中国高校发展的非常利好的消息，给我们提供了很多机会，同时也使我们有可能得到来自国家、来自社会各方面更多的支持。

从另一方面来看，高校也面临很多新的挑战。一个就是在这样大变革的过程中间，我们高校怎么样更好适应这样一场空前的变革，更好地服务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为建设人力资源强国特别是为建设创新型国家提供强大的人才支撑和科技支撑，给我们提出了新的挑战。

再一个的话，就是现在高校的竞争已经到了白热化的程度，因为大家都非常重视教育，所以各个兄弟高校都铆足了劲往前冲。就拿我们自己来讲，我们原来感觉到这一点，特别是三校合并以来，通过八年的努力，成功地实现了1+1+1>3的聚合效应，迅速地崛起，我们进入了中国高等学校的第一方阵，就是我们自己跟自己比的话，取得了很大的成绩，但是我们也应当看到，我们在前进，兄弟院校也在前进，有的甚至走得比我们更快，所以在这种情况下，一方面我们要肯定成绩，鼓舞军心，另一方面也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居安思危，要有忧患意识。我们现在遇到的竞争，随着高等教育的国际化，不光来自国内的兄弟院校，还遇到国外的一些一流高校的挑战，他们现在也在跟我们抢生源。

记者：我们学校应该怎么去学习和贯彻两会精神，促进学校又快又好发展呢？

李健：关于贯彻两会精神，这个问题非常重要，我想这里面最重要的有两条。对中南大学来讲，第一就是要把学习、贯彻两会精神和学习贯彻十七大精神有机地结合起来。两会和十七大实际上是一脉相承的，党的十七大主要是回答我们党在改革开放的这样一个关键时期，应当举什么旗，走什么路，以什么样的精神状态朝着什么样的目标迈进，而我们这一次全国人大的主要任务，是把十七大确定的这些方针、战略、政策转化为国家的各项工作和全国各族人民的实际行动，特别是通过法定的程序，使党的主张能够变成国家的意志，所以从这方面来讲十七大和两会的精神基本上是一致的，都贯穿着科学发展观、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样一条主线，所以我们在学习贯彻两会精神的时候，一定要注意和学习贯彻十七大精神有机地结合起来。第二就是要把学习贯彻两会精神和落实科学发展观，推动我们学校各项事业又好又快地发展有机结合起来，因为我们学校现在的发展也是站在一个历史的新起点上，按照中南大学十一五规划，我们要努力把中南大学建成一所人民满意的、在国际上有影响的、国内一流的创新型的高水平大学，应当说这个目标是非常宏伟的。我们现在走出了关键的一步，但我们后面要走的路还很长，所以下一步我们要在学科建设、人才培养、科技创新、社会服务、党的建设、大学生思想、政治教育方面进一步改革创新，要以一种创新的思维，创新的实践来推动学校各项事业更好更快地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