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精神病学的科学殿堂里从容行走

——访国家卫生部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李凌江教授

一个初春的午后，和煦的春风吹拂着中南大学湘雅二医院门诊部和新外科大楼之间那栋毫不起眼的小楼，这就是李凌江教授工作的地方，享誉全国精神病学界的国家重点学科——精神卫生研究所。我们如约来到了四楼的一间办公室，李凌江教授一脸阳光，浑身流淌着一股生命的活力。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一股儒雅之气。采访在充满轻松和谐的气氛中进行……

“我被评为卫生部有突出贡献的中青年专家，不是我个人的成绩，如果没有学科、同事的支撑，没有湘雅文化的培育，单枪匹马肯定无法取得今天的成绩。”李教授谦虚地说。他说，在精神病学界，数年来居于中国领先地位的是北京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上海精神卫生中心、四川大学心理卫生研究所和中南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东南西北四足鼎立，唯中南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最为“精致”。我们仅有20多名医学专业技术人员和一栋毫不起眼的小楼，另外三家都是数万平方米建筑，数百名研究人员的大型医疗科研单位。天时地利不如人，压力大啊！李教授边说边伸出三个手指，一个学科的发展，离不开三大要素：第一，学科需要一种海纳百川，敢为人先的创新精神与文化。作为一个研究人类精神活动的临床学科，既要紧贴国际前沿，又要着力于解决国家重大的精神卫生问题。因此，只有站在国家的高度，想大事，做大事，保持与国际前沿的密切接触与交流，获取各方面的支持与认可，为学者们提供一种百家争鸣的宽松氛围，才能产生出科学的灵感，才有可能聚百家之长，出人才、出成果。第二，学科发展到今天，没有几代人的努力尤其是老一辈的一代宗师为我们创下基业，学科不可能成为重点学科。大师是一个学科发展的灵魂，培养新一代的大师群，尤其是以这些大师们挂帅的独具特色的科研群体，是我们这个学科发展的生命力之所在。第三，一个学科的发展，没有先进的硬件也是做不出国际前沿的科学成果的。试想文化大革命期间，许多卓越的科学家身居牛棚，人身自由与思想都受到禁锢，也没有从事科学研究的工具，结果造成我国的科学研究退后好多年。说到这里，一股忧患之情油然显现在李教授脸上。他说，现在我国的精神病学事业发展很快，国家投入逐年增大，精神病学科东南西北四足鼎立的现状正在被打破，群雄逐鹿的局面已形成，许多精神卫生机构的发展、包括人才与硬件建设都在接近或超过我们学科。古人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可只是忧患还远远不够，一个学科的发展需要的是自强不息锲而不舍的奋斗。我相信：有学校和医院的大力支持，有前辈留下的精神与基业，全所职工团结一心，顽强拼搏，我们会继续行进在我国精神病学界的前沿，为我国的精神卫生事业做出更大的贡献。

李教授说，我是“三重”角色。作为科学工作者，李教授和他的研究小组，近五年来在精神创伤后应激障碍的神经影像学研究与心理危机干预方面取得重大进展，连续获得国家科技支撑计划重点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卫生部临床学科重点项目、教育部博士点基金、国际合作课题资助，科研经费近1000万元。发表学术论文80篇，其中SCI论文17篇，最高影响因子9.125。获教育部科技进步一等奖及省部级科技进步奖共5项；同时作为国家卫生部重大精神疾病管理项目组专家和心理危机干预专家组顾问，参与国家心理危机干预规范与培训方案的制定，并主持了我国精神创伤后应激障碍防治指南的制定。数次受邀参加国际学术会议，成为我国精神创伤后应激障碍生物学机制研究的学术带头人与开拓者。“我是夜猫子，白天工作繁忙，宁静的夜晚就是我搞科学研究的时间，许多科学的灵感都是在这个时候产生的”，“我最信奉的一句话就是：目标明确，心态从容，一生做好一件事”。

作为医生，李教授说：“一名优秀的医生要有两点，那就是医技与医德。从医技上讲，如果会看病，那么他只是一个不错的医生；如果他既会看病还懂得做研究与科学的思维，那他就是好医生；如果他还会传授经验于人，那么他就是一名最好的医生。从医德上讲，最通俗的说法就是每一个病人都是需要你帮助的人，你要一视同仁对待他们，不管他的地位、职业、年龄、亲疏，包括那些甚至因病伤害过你的患者。”李凌江教授接着说：“我十三岁时初中毕业就作为知青下了乡，在举目无亲远离父母的乡下，是那里的农民手把手教我农活，教我做饭洗衣，教我做人，没有他们那种发自本能的纯朴的关爱，我想我不会有今天。”为此，在那时他就下定决心：将来无论从事什么工作，一定要关心社会最底层的老百姓。因为每个人都是平等的。李教授郑重地补充道：“当精神科医师比其他科医师要有更高的医德修养，因为有时你的热心服务可能换来的是患者病态的攻击或伤害。我觉得，对患者我们打不还手、骂不还口这是最基本的底线，其实最高的境界应该是要能尽早消除导致患者发生病态攻击行为的动因，使之不发生，这就要善于积累临床经验与有完全的爱心对待每一个患者。”

作为教师，李老师说，研究生的培养最为重要。因为研究生教育是为国家培养学术精英的最重要途径。“研究生就是要有独立从事国际前沿研究的能力，因此，我对他们主要是指点方向，至于通过哪条路径到达目标，要他们自己去探索，在前进的路上他们有困惑我会指点他们，但我从不预先告诉他们该怎样一步一步走，否则他们在科学的道路上永远不会独立行走。”李老师对他的研究生施行的是目标管理。他说：“我带研究生只把住三关：第一是开题关；第二是英语关；第三是毕业论文关。我带的所有博士生，从五年前开始无论是临床专业学位还是科学学位，论文都必须发表在SCI杂志上方可毕业。因为这表示其研究是国际一流的。而英语是一个科学家将来能否成为国家级还是国际级专家的重要体现之一”。为了使研究生能成才，李教授把每周三晚上铁定为和他的研究生进行学术讨论的时间，在这里教学相长，没有地位之分。李老师笑着告诉记者：当然，除了严师，我也还是慈母。对研究生的学术之外的生活，我还是很宽容的，我相信在法律容许范围内的宽松环境应该是文明管理的一种体现，同时对他们的困难我也经常给与关注与帮助，因为教师就是“严父慈母”嘛！除了传授知识，李老师更关注培养学生的专业精神。精神科是一门奥妙无穷、但又是许多人望而却步的学科。主动从事这门专业的人不多，因此除了专业知识的传授，李老师特别注意培养学生的专业精神。由于注重专业精神的培养，在已毕业的14届学生中，转专业的人数率不到5%。

不知不觉间，我们的访谈就要结束了。面对可亲可敬的李老师，面对每天晚上十二点之后才能入睡的李老师，面对有着高度责任感和紧迫感内心又从容若定的李老师，笔者心中涌起的不仅是感动，更是一份敬佩。我们为有这样的老师、、这样的医生、这样的科研者而感到骄傲。

走出办公室，殷红的晚霞映红了半边天。我们相信李教授的预言，期待着中南大学精神卫生研究所更加灿烂美好的明天！

[专家简介]

李凌江，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博士生导师，国家重点学科精神卫生研究所所长，精神卫生系主任；中南大学首届十佳师德标兵，香港中文大学名誉教授，环太平洋地区精神病学家协会理事，中国疾病控制中心精神卫生中心执委，中国神经科学学会神经精神专业委员会副主任委员，中华医学会行为医学分会副主任委员，《中国行为医学科学》副主编，《国际精神病学杂志》编委会主任委员。1997～1998年留学美国北卡大学；2001～2002年留学美国哈佛大学。主要从事精神创伤与心理社会危机干预的研究。主持国际合作、国家科技支撑计划、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重点项目等科研课题12项，在国内外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168篇，其中SCI论文17篇，主编和参编学术专著16部，为全国高等医药院校本科规划教材《精神病学》、《精神科护理学》主编。获教育部科技进步一等奖等各级成果奖励6项，为中国第四届吴阶平医学研究奖与保罗·杨森药学研究奖获得者， 2007-2008年度获国家卫生部有突出贡献中青年专家称号。享受国务院政府特殊津贴。